每次見他,他都問現在幾點了,好像這是一個固定的問候,比吃飯還重要。
「現在幾點了?」
「六點。」
「是早上還是晚上?」
「晚上。」
母親把這個回答的機會給我,讓我跟他說兩句話也好。
雖然他床頭擺著一個從家裡帶來的時鐘,就跟我們以前住院的時候一樣。
但他似乎連放在他床頭的時鐘都無法轉頭看見了。──那是安養院裡面唯一一個屬於他的東西。他的西裝、領帶都不能帶來,也都用不上了。假牙放在床頭,但每天從喉嚨灌食沒有戴假牙的必要,不知道哪天開始連他的假牙都消失了。當然他撿的那些家具雜物都不能帶來,有空的時候我們就一天丟一點,一天丟一點。http://goo.gl/GwyK2j
───#準台北人,2015/11,印刻出版
-
http://goo.gl/8WGGNB